采写 | 南都周刊记者 敖瑾

最近,网约车平台对司机抽成高的问题再度引发热议:新华社记者在走访发现,对照乘客付款账单、司机收款账单明细,两者差距从25%至35%不等。当下网约车平台对司机的抽成高达25%,且提供给司机的抽成信息并不透明。

5月7日晚间,滴滴通过“滴滴出行”公众号作出回应称,2020年,平台抽成比例为20.9%,网约车业务净利润为3.1%。滴滴称,确实存在抽成比例过高的订单,但抽成超过30%的订单占比不到3%。滴滴还在回应中表示,“将持续推进平台收费定价公开透明”。

有专家认为,网约车平台抽成有合理性,但怎么抽、抽多少,需要一个更加公平透明的定价机制。

司机反映:平台抽成25%

根据新华社的调查,滴滴对网约车司机的抽成比例达到了25%左右,有司机还反映,在高峰期或者是长途大单时,平台抽成能达35%甚至更高。

有司机则透露,网约车平台抽成不固定,并没有明确的账单和解释。司机本身一般也不方便问乘客支付了多少钱,所以对于平台抽成也只能听之任之。

一位网约车师傅的账单(新华社图)

其实在2018年,网约车司机们就已经在问答平台上留下了对滴滴抽成高的质疑。多名滴滴司机表示,当时普通快车的抽成比例基本上在20%以上,而拼车的抽成则达到了50%,再算上车辆保险、保养、折损等跑车成本,网约车司机的收入并不高。

两年多过去了,“抽成高”又一次冲上浪尖。

滴滴回应:

谢谢监督,但抽成高是极端情况

针对上述情况,滴滴在5月7日发文作出了回应。

滴滴网约车公司CEO孙枢列举了2020年的数据:滴滴网约车司机收入占乘客应付总额的79.1%,平均抽成比例为20.9%,而这里面,真正进入滴滴口袋的网约车业务净利润占3.1%,其余的10.9%为乘客补贴优惠,6.9%为企业经营成本及纳税和支付手续费等。

2020年滴滴网约车司机收入占比

滴滴还称,确实存在司机收入较低的订单,但属于极端情况,抽成高于30%的订单占比仅2.7%。

滴滴表示,司机收入其实不仅仅是每单分成,还包括了次日发放的补贴,而所谓“抽成高”的订单,普遍是因为没有把司机补贴算进去。

有司机质疑:滴滴收了“高抽成”之后再补贴司机和乘客,何必大费周章做二次再分配,为什么不直接降低“抽成”?

对此,滴滴也作出了回应称,是为了将这部分抽成用来激励司机在雨雪天气、高峰时段和需求高区域多出车接单,鼓励司机多劳多得、优劳优得。并表示,如果完全按照“平均主义”,那意味着失去供需调节的弹性,高峰期和热点区域就更难打到车了。

最后,滴滴还表示将持续推进平台收费定价公开透明,保障司机权益。

专家、网友:

呼吁收费“透明”合理

事实上,这已经不是滴滴第一次就高抽成的问题做出公开回应了。

2019年4月22日,滴滴上线了一个叫“有问必答”的平台,目的是为了回答公众普遍关心的问题,加强跟公众的沟通对话。平台回答的第一个问题,就是关于“抽成高”的质疑。

当时,滴滴网约车执行总裁陈熙的回答是,2018年第四季度,滴滴对网约车订单的平均抽成比例为19%,高于25%的订单和低于15%的订单各占20%,虽然数量不多,但传播广,就容易给人造成滴滴抽成普遍较高的印象。

两年前滴滴对于“抽成比例”的回答(微博截图)

他表示,2018年第4季度,滴滴网约车业务运营支出和花销约占总流水(乘客实际支付车费总额)的21%,包括返给司机的奖励约占7%、业务运营相应经营成本约占10%、纳税、在线支付手续费等刚性成本约占4%。

也就是说,各类成本费用的总和(21%)超过实际收取的服务费(19%),其间的差额(2%)由滴滴网约车业务来承担。这部分亏损,滴滴需要从之前融资获得的资金中拿出一部分来弥补。目前现实中,亏损仍是整个网约车行业的普遍现象。

两年过去了,目前滴滴网约车业务已扭亏为盈,2020年盈利3.1%。在记者采访中,有业内人士认为,网约车行业的毛利率就不高,这次公布的数据还是大致可信的。网约车企业公开披露这些数据,是一次进步,也是舆论监督的胜利。

滴滴提供网络上常见的几种司机收入计算方式

而随着滴滴对乘客补贴的逐渐减少,滴滴在司机账单细节显示不够清晰的问题,似乎依然存在,于近日又一次引发讨论。

有专家认为,滴滴的回应,有一定的合理性。

中国互联网协会分享经济工作委员会专家委员朱巍认为,作为网约车平台,在一些例如极端天气出现的情况下,供需市场会出现短暂不平衡,滴滴设置一个相关的补贴进行调节,有其必要。

但他同时指出,从司机方的反映来看,滴滴作为一个相对处于垄断地位的平台,目前的抽成绝对值比较高,再加上其“轻资产”的运营模式,从司机和乘客身上获取高额利益,会导致平台与用户之间的关系失衡。

与此同时,除了平台企业本身的自觉,网约平台的健康发展,也离不开监管的介入。

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副院长张力指出,网约车平台是超越地域的互联网新经济形态,地方政府相关部门在规则制定上难以奏效,需要国家相关部委积极作为,既要在监管体制机制层面创新,也需要在社会高度的具体问题上及时响应公众诉求,比如借鉴对传统出租车行业价格听证会等方式,对网约车平台定价机制、服务费抽成比例等方面进行规范。

从监管措施端来看,“乱抽成”“监管缺失”的局面已经开始收紧。

今年3月25号,国家发改委、交通运输部等28部门联合印发《加快培育新型消费实施方案》。其中就明确要“引导、外卖、网约车、电子商务等网络平台,合理优化中小企业商户和个人利用平台经营的抽成佣金等费用,用技术能促进平台内经营者降本增效”。

朱巍认为,正如方案中提到的,解决该问题其核心还在于要降低成本。同时,方案中也明确提出,类似网约车这样的电子商务平台,盈利抽成无可厚非,但抽成为什么抽、怎么抽,还是应当让公众明确和知晓,希望未来,滴滴等平台都能够对抽成的分配机制给出一个公平透明的说法。

4月份,交通运输部也再次强调,要加快网约车合规发展,督促网约车平台公司公开定价机制,保障消费者合法权益。

另外,也有网约车司机提出建议,希望相关部门、群团组织应采取有效机制,为保护网约车司机合法劳动权益提供支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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